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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4章 “陛下啊,我是不是你的藥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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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宗寧委屈著出宮, 不想回公主府, 更是沒興致去尋趙叔安,索性往離得近的趙世碂的宅子去。她想讓趙世碂去勸她哥哥, 趙世碂不在, 她也不急, 邊逛園子邊等趙世碂回來。

趙世碂正坐在元家茶樓的後院裏,他已在此處坐了近一個時辰, 最初他還十分鎮定, 坐到這會兒,面上難免生出一些不耐。

也幸好, 在他忍不住要站起來時, 穆扶總算是帶人回來。

前些日子, 杜誠的事兒解決之後,穆扶便同趙琮手下的邵宜等人一同回開封。

穆扶這會兒回來,也知道趙世碂急,立即行禮道:“三郎, 都打聽清楚了。易漁老家在揚州, 家中各有一位哥哥與弟弟, 另有一——”

“直接說那最要緊的。”

“郎君也知道,易家是揚州富商,在京城有多處宅子,易漁常住的是八角巷那處的,是個五進的大宅子。小的帶人去看了,無人居住。易漁如今住在林長信家。”

“林長信是誰?”

“三郎自是不知道的, 他在開封府衙中做事,不記名,寫些文書。家中頗為富餘,雖是衙門中普通做事兒的,日子過得很滋潤。除此之外,林長信還是易漁的姨父,林長信的妻子是易漁母親的親妹妹。”

“林長信此人如何?”

“十分寬厚、老實。”

趙世碂信穆扶的眼光,穆扶看人準。他也不耗費時間在這林長信身上,而是又道:“聽你這般說,易漁這些日子從未往他自己的宅子去過?”

“並未。”

趙世碂沈默片刻,沈聲道:“此人十分令人厭惡,看似胸有成竹,我還偏要弄出些事情來逼他慌神。你今晚便帶人去搜他的那座五進宅子,能搜到東西最佳,即便搜不到,也別忘了弄出些動靜來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往年,我在杭州時,倒也聽過他家名號,只是他家向來與我井水不犯河水,我從不在意。這一回——他們家著重做哪方面的生意?”

“他們家是靠盜些前朝的墓,販賣陰器發家的,如今什麽生意都做。近幾年,大頭在海上,南方的舶來物,有八成來自他們家。”

趙世碂笑:“這好辦,養那些人在寨子裏頭,也不是吃白飯的。”

穆扶也笑:“是,他們也嫌煩悶呢,正好讓他們活動活動手腳。”

“陛下教我與人為善,我原實在不愛再做這些事兒。”

“此人心機太重,連陛下都敢逼,還暗自得意,實是大惡。懲處惡人,那便是大善事!”

趙世碂扯了扯唇角,做了些許日子的好人,再做壞人有些不適應,卻也很痛快。他吩咐道:“近來風平浪靜,你們從前也做過海上生意,我知道有許多船只正要從外歸來,直接帶人去劫了。多殺幾人好叫他們知道怕,搶來的東西我們也不要,送給海上其餘同行。若問起為何,便說他易漁得罪了人。我看他們這樣的商戶人家,遇到這樣的事,到底是在意易漁這怎麽也看不到的前途,還是他們家的銀子。只是他們做事時,當小心,別留下把柄。”

“郎君放心,他們有的是經驗。”

穆扶做事,他的確放心。他安排了這麽兩件事,心中稍顯痛快,卻依然皺眉:“天下這樣大,難道真的僅有易漁一人會這門技術?據聞那技術最關鍵的便在於調制的藥劑,少了一分一厘便不對,易漁得意的,就在此處。只要他掌握此門技術一日,陛下就不能動他。”

“陛下心懷天下,自是寬容此等小人。”

“再多派人去找,我就不信,找不到第二人。你這回去杭州,帶人將淮南以南的所有印廠與書社都查訪一遍,切記要快。”

“郎君安心,咱們最不缺的便是人手。”

趙世碂點頭:“此外,易漁身邊跟著的小廝、女使,長期跟著他,難免對這技術懂上幾分,能籠絡便籠絡。”

穆扶笑:“郎君放心,小的已著手去做。”

“那個林府你好生盯著。”

“是。”

不知為何,趙世碂總覺得“林府”這兩個字有些耳熟,似乎從哪處聽過。只他想不起來,他實在是太過厭惡易漁。若不是趙琮在意易漁的那門技術,他早就要親自殺了易漁。

趙世碂又交代穆扶依然要每日去孫筱毓的乳娘那處,再交代了其他事情,才起身回宮。

自然,回宮的半道上,家中的人來請他回家,說公主在呢。

這倒是稀客,趙世碂回到家,便見趙宗寧悶悶不樂,他一問,趙宗寧將原話說出,並道:“你幫我去勸勸哥哥,這個法子最實用。”

趙世碂倒是難得與趙琮觀念一致,立即回絕:“此忙,我不幫。”

“為何!!我只恨當年蕭棠來我府上提到易漁時,我沒下手把他給處置了。”

“你處置了,大宋就真的沒會那技術的人了。”

趙宗寧洩氣:“他不就是靠這個。”洩氣之後,她的話音一轉,“所以我的法子才是最有用的,不是嗎?我知道,你跟我像得很,我看哥哥那樣氣,我都想殺了易漁,你不想?若是他給我做駙馬,我便下手殺他,如何?”

一碼事歸一碼事。

此事雖難解決,趙世碂也的確想殺易漁,但與趙琮一樣,他堅決不願拿趙宗寧來利用,即便趙宗寧自願得很。

他們兩位郎君,得是多沒出息,才要堂堂公主這般做?

趙世碂難得教育她:“公主,婚姻大事不能兒戲。他半點兒都配不上你,即便他長得的確俊俏。此事,我不會幫你與陛下說項。你也當放心,有我在,易漁的事兒總能解決的。”

趙宗寧氣得面上都紅了:“誰看上他的臉了!論好看,還是屬孫竹蘊!他連江言歡都比不過!那現在如何辦?哥哥若是叫易漁回揚州,將作監的那些人還不知要怎麽鬧呢,我可煩死那些人了。不趕他走,真放這樣一個居心叵測的人在京城?”

趙世碂安排了那些事兒,此時倒覺得,將易漁放在京城利於辦事。

他道:“陛下不同意,我也不同意,公主斷了這心思吧。至於如何辦,那是陛下與我的事,你放心。”

“真是……”趙宗寧自是知道他們為她好,但她真不覺著這婚姻大事是如何大。她從來不在意這些,但是哥哥與小十一都不支持,她比從宮中出來時還氣,招呼也不打,直接就走了。

她走後,洇墨擔憂道:“公主怎麽了?那樣生氣?”

“無礙,穆扶過會兒回來,有事兒要交代於你。”

“行呢,婢子知道啦!”

“家中可有事?沒事兒我先回宮,還有書要翻閱。”

“沒了,郎君放心回吧。”

趙世碂點頭,擡腳就走。

他一走,洇墨才想起,還真有事兒。常往他們府上送東西的那個林府,近來送得越發多了,甚至還有女娘繡的一個荷包。荷包格外精致,針腳壓得很漂亮,配色也大氣,很合適郎君用。

洇墨有心去查查這到底是哪家女娘,又怕冒犯到對方。

她覺著,這明顯是自家郎君被人愛慕上了。她還挺高興,只是忘了說了。她本想追出去問趙世碂討主意,趙世碂走得快,已經不見身影。她攤攤手,打算下回有空再說。

易漁的事兒暫時就這麽耽擱了下來。

趙琮沒說留他在京中任職,將作監的幾位大人倒是熱情而又興奮,幾乎天天都要進宮求陛下給個準話。也幸好,外國使官們還在開封,趙琮有了完美借口,沒時間再見他們。

也因使官們還在,趙世碂有心放火燒易漁家的宅子,也不能這個時候燒。易漁家宅子大,且造得很醒目,街坊裏頭有些名聲。這麽一燒,城中人人皆知,難免有些丟面子。往上頭說,這丟的就是趙琮的面子,而且兆頭也不好,趙世碂可不願。

易漁這些日子倒也老實,沒再進宮求見。

穆扶等人已趕往杭州,趙世碂每日等著他的音信。

耶律欽那日故意愁眉苦臉地出宮後,過了一日又眉開眼笑地進宮來,眾人更是摸不透這到底是什麽意思。

趙琮卻與耶律欽相處得好極了,這日耶律欽進宮,謝文睿恰好也在。謝文睿當年也曾擔任副使去過遼國,耶律欽與他也認識,見到他便笑道:“哎喲!謝大人哪!”

“劉使官。”謝文睿行揖禮。

“別別別,咱們是老朋友了,別這般行大禮。謝大人,你前些日子路過都庭驛,不等我回來,就走了,你這是不把我耶律欽當朋友啊!”

不提還好,一提謝文睿就又要想到那個心傷的夜晚。

他想走?

他半點兒都不想走,顧辭趕他走。

他從前就拿捏不住顧辭,顧辭古靈精怪。現下,顧辭換了個性子,他更拿捏不住了。

耶律欽本就開個玩笑,卻見他愁眉苦臉,不禁反思,難道自己的玩笑開過了?

趙琮在一旁聽與看,便知道謝文睿這個呆子又沒能成事。

他暗自搖頭,決定再幫謝文睿一把。

趙琮笑道:“劉使官哪,這回你來開封,據聞還帶了一位你們的巫師來?”

耶律欽爽朗笑道:“阿辭的名聲竟已傳到陛下此處?”

聽到他人這般親密地叫顧辭,謝文睿心中更是酸楚。

耶律欽再道:“阿辭身上還有一半漢人血統呢,他姓顧,卻是個很厲害的大巫師!且他從不在意權勢,咱們太後要封阿辭做高品禮官,他也不願意……”耶律欽興致勃勃地說了許久。

趙琮很感興趣道:“既如此,不如召他進宮,朕也好見一面。”

耶律欽一拍大腿:“這有何難?”

於是便定下了明日共用晚膳。

耶律欽這些日子進宮來,與趙琮見面也沒甚個重要事兒,就是聊天,天南海北地聊。建立了合盟關系,兩人雖都帶有做戲成分,耶律欽的性子很是爽利,這般聊,也的確痛快。

他聊得痛快,聊完便拍拍手出宮了。

謝文睿悶悶不樂尚不自知,趙琮對他道:“文睿明日也進宮來一同用晚膳吧?”

“陛下?”謝文睿激動擡頭。

趙琮再搖頭,真是個呆子啊。

晚上歇息時,趙琮將此事告訴趙世碂,說道:“謝文睿真是不開竅。”

“想要開竅,好辦得很。”

“嗯?”趙琮詫異。

趙世碂笑:“明日用膳時,往他們二人飯菜中下些藥~”

趙琮一呆,伸手敲他的腦袋:“從哪處學到的這些壞點子!”邊敲邊道,“謝文睿單相思,顧辭多年來過得不易。朕幫謝文睿,也是因他同樣不易。但感情這回事講究的是情投意合,哪有你這樣兒的!”

趙世碂心道,上輩子的時候兩個人可黏糊了,他給他們下藥,是幫他們!

趙琮見他不說話,斂起眉頭:“往後再不許想這些!你才多大點的人,成日裏就想這些!”

“陛下,我十六了呀。”趙世碂索性一把抱住趙琮,埋在他肩窩裏頭撒嬌。

“你這真是,真是……”趙琮雙手放置了會兒,到底抱住趙世碂,輕聲教育道,“你是男子,雖講究自立,也講究行事大膽,不扭捏。但你是這樣的身份,你要記住,有些事兒是無論何種境地都不能做的。可記得?”

“記得呀~陛下這個時候都不忘教訓我。”

“朕這是為你好!”

“陛下,都什麽時候了,別說這些了。”

“什麽時候了?”趙琮納悶。

“今日我可能睡在此處?”

“……”

“默認了?”

“……”趙琮繼續沈默。

趙世碂將雙臂攏得更緊些,笑得滿足,在趙琮耳邊說:“陛下,像我們這般情投意合,這般心悅彼此,就無需那些個藥的。”

“你這真是胡說八道!”趙琮小聲訓斥。

“陛下就是我的藥,我看一眼就不成了。”

“……你——”趙琮還要再教育,如今真是不得了,什麽話都敢說了!

趙世碂卻已截住他的話,與他的舌頭。

趙世碂親吻半晌,輕聲問:“陛下啊,我是不是你的藥?”

又是半晌,趙琮應道:“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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